发表时间: 2024-11-09 15:52
诸城的四座山——汉王山
诸城位于山东半岛东南部,处泰沂山脉与胶潍平原交界之处,南部属泰沂山余脉之马耳山脉,中部向北为胶潍平原,边缘有低山缓丘分布。
诸城海拔百米以上的山岭有60余座,最高的马耳山海拔也只有717.8米,虽不巍峨险峻,名也不见经传,却皆有文化底蕴,散发着浓郁的文化气息,从名字的由来,到风土人情、民俗故事,无不显示出连绵了文脉、滋养了精神,在历史长河中渐成一方水土文化坐标,构筑起一个个文化图腾,本期聚焦诸城的茁山、汉王山、巴山、白龙山四座山的山名,探寻其人文历史渊源。
汉王山
汉王山在诸城之西北,早在二千年前,因汉王刘秀在此驻军,这一带烙下了诸多他鲜明的足迹,出现了众多与之相关的地名,流传着许多与之相关的传说,在漫长岁月风雨里,它们发酵成一种浓郁的文化气息,散发在这片土地上。
汉王山来历之考证
据诸城县志记载:“东汉光武帝刘秀,为进攻王莽驻在此山,起名汉王山。”
这就是汉王山的来历。但是对于汉王山的来历,存在诸多异议。
其一,从史料上看,刘秀于公元22年的10月在河南宛城起兵后,一直转战于河南境内,第二年五月,又率领联军与王莽的百万大军进行了著名的“昆阳大战”,于当年的九月推翻了王莽政。当时,刘秀无暇跑到诸城攻打王莽的军队。
其二、刘秀起兵之前,山东境内的琅琊人(诸城人)樊崇早就于公元18年在莒北(现在诸城贾悦一带)起义了,他们英勇善战,所向披靡,从诸城一直打到青州。如果这里有王莽军队的话,也早就被他们消灭了,怎么也不会轮到千里之外的刘秀。
王统照先生也曾对此产生过异议。王统照(1897——1957),生于诸城市相州一村。1918年到北京考取中国大学,与一些进步学生创办《曙光》月刊。1921年与郑振铎、沈雁冰等发起成立文学研究会。1924年毕业,1926年回乡侍母,次年到青岛任教。1933年在青岛完成现实主义长篇小说《山雨》。曾任《文学》月刊主编,开明书店编辑,暨南大学、山东大学教授。建国后,历任山东省文联主席、山大中文系主任、山东省文化局局长,中国作协第一届理事,中国文联第一、二界委员,民盟第二届中央委员,第一、二界全国人大代表。
他曾于二十年代初到过汉王山,“昔闻汉王山,古迹犹奇逸。咫尺念余里,未获一游恣。今兹邀多人,同往寻崪嵂。”并写了这首长诗“游汉王山怀古”。洋洋洒洒,意气风发,是一篇难得的诗情画意的汉王山游记。
他在游览之余,曾与友人探讨过汉王山的来历,“相谓此汉王,恐非刘秀迹。考之史乘遗,马足未曾陟。或是楚汉争,士马此追叱。”
他认为汉王山并非刘秀之遗迹,抑或刘邦的汉军到过此。楚汉战争时期,汉将韩信攻打齐国时,在潍河遇到了楚国派来的救兵,楚将龙且带兵二十万驻扎在潍河的河东,韩信率兵马十万驻扎在河西。韩信密令部队用袋子装沙子连夜打坝堵水,然后在白天诱敌过河放水,一举淹掉了龙且二十万大军,这场战役就发生在汉王山二十里之外的相州东面的潍河一带。王统照由此推断,或许是韩信在这里跃马横枪打过仗,后人因追念他的英雄事迹,就在这里留下了这个名胜古迹。
在王统照登汉王山之后的2022年11月,由诸城文史爱好者组成的“诸城行”一行三十多人,也踏上了这片被寒冬笼罩的寥阔的土地,此时汉王山上的杨树早已枝秃叶落,但昂扬的枝干依然直耸天际,就像手持刀枪剑戟将要征战疆场的将士,在冷冽的北风中似乎又响起了战马嘶鸣之声。他们多番查阅史料,对汉王山的来历也进行了考证,也未能找到这儿与汉代战争有关的记载。
尽管如此,这里的“汉王山、铫期岭、马武寨、岑彭岭“等都是以刘秀手下大将的名字而命名的,并且周围的料疃村、孙仓村、前营马、后营马、大营、小营等村名也都与驻军有关。这些不争的事实,虽不能证明刘秀确实来过此地,但也不能说“相谓此汉王,恐非刘秀迹”。史料上,确实有刘秀到临淄劳军的记载:公元29年,刘秀曾经派大将耿弇进入胶东讨伐张步。
耿弇,骁勇善战、足智多谋,位列“云台二十八将”第四位。他要去讨伐的张步是青岛城阳人,于公元22年率众造反,他攻城略地,独霸琅琊,雄据一方。
耿弇面对着兵多将广、军力雄厚的张步三兄弟,采用了声东击西、围城打援的战术,在临淄城下,把张步率领的十几万大军打得落花流水,狼狈东窜。
已经登基称帝的刘秀,闻讯大喜,亲自来到临淄劳军。这可能是刘秀第一次踏上齐鲁这块圣贤厚土吧。这儿不仅是儒家文化发源地,还曾是兵家鼻祖姜太公的领地,这儿还有人间仙境蓬莱阁,秦始皇入海求仙的琅琊台,这些不能不让刘秀心驰神往。再说,那时全国统一的大势已定,此时的刘秀也就有时间与心情放松一下了。因此,随着耿弇乘胜东进,刘秀顺便在胶东走走看看,也合常理。
于是乎,刘秀从临淄东行,途经安丘石埠子入诸城,经贾悦、过舜王,涉潍水,在诸城境内逶迤而行了近百里。所过之处,一个个山名、地名应运而生。他留宿的村叫龙宿村,他与将帅驻扎过的山岭成了汉王山、铫期岭、马武寨、岑彭岭。
大军的草料库成了料疃村,军粮仓成了孙仓村,兵马驻扎之地成为前营马、后营马、大营、小营等村庄,其血脉绵延,至今清晰可见。一个人竟然让一个不起眼的地域留下如此深刻的烙印,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十分奇特的文化现象,因而产生了今天的汉王山文化。
这位被“欲与天公试比高”的那位世纪伟人称为“历史上最会用人、最有学问、最会打仗的皇帝”,他励精图治,开创了光武中兴,得到万民拥戴,民以其为荣,凡与他有关的事物也都流传千古。尽管他与那个朝代莽莽苍苍远去了近两千年,但他留存于这片土地的印记依然那么生动、气息依然那么浓郁,这既得益一代圣君的光辉,又依仗文化渊远流长的魅力。
刘秀的军队在这里驻扎期间,秋毫不犯,深受当地百姓的拥戴。后来,当他一统天下,开创了“光武中兴”盛世后,这里的百姓感恩戴德,就以他与他大将的名字作为这里的地名,也就顺理成章、不足为奇了。这就是许多地名与那场战争产生紧密联系的原因。
证明刘秀曾经汉王山还有一个佐证,那就是诸城籍学者王宪明的一首诗:高卷珠帘看汉王,佳地氤氲无风霜。长松百丈脱劫火,昂首青云说兴亡。诗中“高卷珠帘”一语与卷帘庄有关。过去在汉王山西南五里处曾有一个名叫卷廉庄的小村,那里古树多,又处于俩岭之间的河套,秋冬不下霜。清初诗人朱彝尊《静志居诗话》卷二十四《山东谣谚》:“诸城县汉王山西南五里有卷帘庄,虽严冬无霜降,邑人谚云:“卷帘庄,秋冬不下霜。”
近年,在汉王山北侧的小悟村村前还发现了一处“野围子”遗址,据说这是当年刘秀大军家眷安身之所。这又是一佐证。
清凉寺
汉王山,在诸城市舜王街道老梧村的村东。如今的汉王山虽然已经没了当年的巍峨,只是一片隆起的土坡,但从后人的传闻中,还能依稀感受到它当年的盛状。
它四周筑有围墙,围墙大都借着地势建在坡顶。还设有围长,专管着维护围墙。山上曾有座古寺,寺中有块古碑,为宋代所立,碑文上称“寺建于东汉明帝元年(58年),奉赦所建”。碑文所说的东汉明帝指的是光武帝刘秀第四子,名叫刘庄,他是东汉第二代皇帝,此人非等闲之辈,名气虽然没有父亲盛大,却是开创了“明章之治”的一代明君。他提倡儒学、引进佛教,汉王山的古寺就是那个时期建筑的。到了清代时,在古寺旧址上新建了一座寺庙,叫清凉寺。清凉寺分为三部分,中间的大殿供奉着释迦牟尼、十八罗汉和观世音,院中有两棵高大古银杏树,遮天蔽日,院中少见阳光,以致这儿的石碑都长满了苔藓。
民国初年,清凉寺曾繁盛一时,寺内香客如云、僧侣众多。目前健在的僧人尚有一人,他叫贾从义,诸城九台镇南曹村人, 他9岁时因患病许愿到清凉寺出家,先在寺中读书,当小沙弥,学习经文,后念经,做法事,17岁离开清凉寺。
山会盛极一时
据贾从义老人介绍,清凉寺念经都是农历初一、十四、十五。初一是早晨,十四是早晚都念,十五是晚上。念经时有时参禅打坐,即所谓“蒲团坐落三更月”;有时也站着念,念的经文有《金刚经》《阿弥陀经》等多种。
寺中的节日很多,重要的节日有农历四月初八的香火会、六月初八祭雹神等。四月初八佛诞节,是纪念释迦牟尼(如来佛)诞生的节日,佛教传说‘佛生时龙喷香雨浴佛身’,因此,佛诞节又称浴佛节、泼水节、花节。佛诞节之日,佛教寺庙要举行法会,用各种名香浸水灌洗佛像,同时供奉各种花卉于佛前,举行拜佛祭祀,施设僧俗。佛诞节搞得很隆重,规模很大,除了僧人念经做法事外,方圆上百里的百姓争相到寺中烧香拜佛,祈求神灵永保平安。妇女们拜佛时还要头戴鲜花或松柏枝,山上松柏树很多,又有白果树,因此,多数妇女喜戴松柏枝、白果枝。
节日期间,周围乡里共同筹款请戏班唱戏。剧种有京剧“肘鼓”(即荗腔),也有柳腔。与刘秀有关的,如京戏“战洛阳”,剧中人物有刘秀、铫期、马武、岑彭等曾在这儿留有印记的人物。
规模小时,戏台搭在宝塔北面的空地上;规模大时,就在山寺前边的空地上。官宦人家和乡绅们大都在戏场周围予先搭起看台,乡绅官宦、太太小姐们坐在台上观看,看台类似包厢。看台预先订位搭制,用木料搭建,再用草席卷制成飞檐卷棚式,前有布帘,既实用又美观。
寺内的这些节日就演变成了山会,盛况越来越大。每逢山会都要唱戏。
据老梧村的老人回忆,汉王山唱戏最隆重的是1930年至1931年这两年,戏台都是搭在山前,座北朝南,五道檐(用草席在台顶卷成城楼式的檐),当地有“要好看,挂大檐”的俗语。与戏台相对有神棚,朝北。中间的戏场,仅两边的看台就有一百多个。每次唱一个多月,戏有《铡美案》《东京》《葡萄架》《太行山》《石秀杀山》《烟鬼叹》等。
为维持秩序,山会要组织保安队,准备几车腊杆,以作应急武器。
汉王山的大集是逢四排九,山会期间,山前的大集商贾云集,据附近村的老人回忆,当时杀猪杆子最多时到了七十二杆,也就是说光杀猪卖肉的摊位就七十二家,可见当时山会人之众多,场面之盛大。这儿一度成为诸城北乡重要的商品集散地。
山会上的民间艺人八仙过海各显神通,有说鼓书的、有说莲花落的、有演杂耍的、有拉洋片的……五花八门,三教九流,好不热闹。为了保证长达一个月的山会有戏唱、有节目,附近村庄的民间艺人更是争相献艺,忙着编歌词、谱歌曲、排练新节目。正是这种文化气氛的熏陶,汉王山周围村庄的都具有深厚的文艺底蕴,那时流传下来的民歌有上百首,这种文化底蕴延续至今。如今,老梧村还活跃着许多老民间艺人,他们经常弹拉说唱,让乡间文化成为汉王山下一道亮丽的风景。
汉王山下的黑陶
虞舜的故里诸冯与老梧村同属舜王街道,他在家乡时,擅长制作黑陶,后来舜的孝行与才华得到尧帝的赏识,就把王位禅让与他。在离开家乡之前,他把制作黑陶的手艺传授给了乡亲,并且千叮万嘱,要让手艺得以世代传承。他的乡亲们没有辜负他的重托,历经几千年岁月光阴,把这门手艺一直流传至今,故而这儿的黑陶又称舜陶。
汉王山下的舜陶匠人马新友就是其中一位传承人。马新友是老梧村人,1948年生人,从小跟着手巧的奶奶用泥做火盆、小马车,自幼就喜欢上了黑陶制作,1991年他在自家院里建起陶窑,点燃了失传四千多年的黑陶烧制第一窑。2007年,诸城黑陶被审定为潍坊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。2008年北京奥运会期间,中国向世界展示了四件国宝,其中有一件叫黑陶蛋壳杯, “黑如漆,亮如镜,薄如纸,声如磬”,被誉为“地球4000年文明最精致的代表”。今天,黑陶技艺又在舜帝故里这位农民陶艺师的手中重生,历史瑰宝文化得以延续。
马新友的瓷窑开设在他庭院之内,虽然简陋狭小,但一件件巧夺天工的黑陶制品就从这里降生出世。烧窑之前,都要烧香祭拜黑陶老祖舜帝。香火飘飘袅袅从院里飘向天际,如丝如缕,把远古与今天联系在一起,远古篝火的神光穿越五千年日月光阴,融入现代人的奇思妙想,烧制出了一窑窑旷世奇珍。
老梧村这个地处舜王街道西北角的僻静乡村,因黑陶而名声远播,上了中央电视台,名扬海内外。这是舜帝故里人的自豪与荣耀。如若舜帝在天有知,他是否也会像那位旷世伟人一样发出“我欲因之梦吴越,芙蓉国里尽朝晖”之感慨与向往。
当地政府为让黑陶更加发扬光大,在老梧村村中央建成了占地1000平方面的大型“舜帝黑陶陈列馆”。
舜陶成为了汉王山文化的一部分,正散发出浓郁的文化气息,滋养着这片土地。
革命火种撒播汉王山
随着对汉王山文化深入研究发现,汉王山不仅具有文化元素,还植入了红色基因。
从《诸城文史资料》上查阅到,王笑房在他的《“五四”火炬照亮了相州古镇》这篇文章中曾记载:五四运动爆发后,在济南任教的王翔千和在北京中国大学上学的王统照回到家乡,在故乡组织反帝、反封建、反对卖国贼和日本帝国主义的活动。王翔千和教师王子容、王深林、王子可等多次带领学生到汉王山山会上进行宣传,老梧村的群众热情地帮助他们布置会场,帮他们做饭,山上的和尚还主动为他们烧开水。
他们组织的宣传队在集上讲演,散发传单,张贴标语,高呼“打倒日本帝国主义”“严惩卖国贼”的口号,号召群众抵制日货。王翔千利用民间流行的曲调编写了《新五更词》,歌中唱道:“一更里月儿东升,日本鬼侵占我山东,来势汹汹,一心想要我中华的命。二更里月儿东南,日本货装进轮船,运来青岛,到处骗中国人的钱……亡国恨,最可怜……
王子容在讲演中声泪俱下,不少在场的听众被感动的失声痛哭。他们还在山会上散发小册子,极大地鼓舞了百姓的爱国热情。”这说明在五四运动时期,王翔千他们就在汉王山开始传播革命的火种。
王翔千,名鸣球,字翔千,1888年生于诸城相州镇相州七村一户地主家,他是中国共产党最早的党员员之一,与王尽美、邓恩铭创立了山东早期共产党组织。
1911年,他从北京译学馆毕业后,回到济南从事教育,并开展进步活动,与王尽美、邓恩铭等人先后于1920年、1922年在济南发起成立励新学会、济南马克思学说研究会,先后任《山东劳动周刊》主编、《晨钟报》主笔,积极宣传马克思主义。1925年任中共山东地方执行委员会委员,分管宣传工作。1928年底失掉党的关系后,继续在家乡相州开展革命活动。建国后,任政协山东省委员,1956年病故。
1925年,王翔千被反动当局通缉,他被迫离开济南,回到家乡躲避,他曾到老悟村的“后铺子”住过一段时间。据老悟村村民90岁的孙明涛(1935年生人)回忆说,王翔千他姑家曾是老悟村的商家大户,因在村后开着店铺,人们习惯称呼她家为“后铺子”。王翔千在这期间,经常到汉王山庙会与大集上进行革命宣传。
在他的宣传与影响下,寺院的有些和尚也参与了革命活动。抗战时期,这儿曾有多许多抗日组织。汉王山也成为革命之山。
信息来源:乔有山文化传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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